流行歌曲越来越短
热门歌曲时长日益缩短，流媒体是主要推手。短小精悍的歌曲也能成为佳作。
“今年的夏日神曲是哪一首？”这个问题已经流传了一个多世纪。每当阳光、烧烤、晒黑登场，音乐爱好者和评论家们就会开始争论：哪首歌才能代表这个季节。早在1910年，《纽约论坛报》就曾猜测，当年的“夏日歌曲”会是感伤的还是搞笑的，是纯粹的垃圾还是至少还能听一听的作品。
如果你身处北半球，今年夏天大概会听到不少“还能听一听”的歌——因为它们很可能都很短。回顾去年的两张热门专辑，Sabrina Carpenter的《Short n’ Sweet》不负其名；而英国音乐人Charli XCX的《Brat》也几乎全是两分钟左右的短曲。
根据流媒体平台Spotify的预测，那些将主宰今夏的热门歌曲中，有一半时长都不到三分钟。《经济学人》分析了近1200首Billboard百强榜冠军曲，发现短歌并不是夏季的专属现象。从1990年到2024年，冠军歌曲的平均时长从四分二十二秒减少到三分三十四秒，缩短了大约18%。如今的热门歌曲已经是自1960年代以来最短的了。正如韩国艺人Jennie一句话总结的那样：“别拖沓，直接上副歌。”她的单曲《Like Jennie》也只有两分零三秒。
技术的变迁对歌曲长度有着深远影响。20世纪上半叶，受壳盘和黑胶唱片的物理限制，一面只能录三到五分钟的音乐，歌自然不会长。60年代的卡带和80年代的CD打破了这种局限，艺术家们可以尽情放歌。于是像《Hotel California》(1977)和《Sweet Child O’ Mine》(1988)这样的经典长曲才得以流行。90年代，大多数热门歌曲仍然篇幅不短。但进入数字时代之后，这种趋势又被彻底扭转。
流媒体平台的经济模式是导致这一变化的重要推手。只要听众播放歌曲超过30秒，艺人就能获得分成。这种机制激励创作者在30秒内抓住听众，缩短前奏，提前进入副歌。一位参与制作Charli XCX《Brat》的制作人Bart Schoudel就说：“歌越短，播放次数就越高。”
另一个被频繁提及的因素是TikTok。在英国单曲榜前40名中，有超过75%的歌曲曾在这款短视频App上走红。社交平台上，有些听众抱怨流行歌曲“短得令人尴尬”，说这都是为了取悦“TikTok一代”。但TikTok英国音乐内容负责人Adam Read指出，平台会推动“各种长度的歌曲”。比如最近在TikTok爆红的《Messy》来自Lola Young，时长将近五分钟。
当然，短歌常被当作品味沦丧的象征。有些作品确实名副其实，比如那首只有34秒的《Steve’s Lava Chicken》，出自《我的世界》电影原声，却意外地登上了Billboard百强榜，刷新了最短上榜歌曲纪录。但短歌也不乏佳作，比如Ray Charles的经典《Hit The Road Jack》(1961)，短短两分钟却节奏感十足，令人忍不住跟着打拍子。
缩短一首歌，其实就像在删减一本书。它是音乐创作中“杀掉你心头最爱”的过程，对新人而言尤为重要。Bart Schoudel说，星探通常不会浪费时间听那些“磨叽”的歌曲。想要创作下一首夏日神曲的音乐人，不妨像Sabrina Carpenter一样，干净利落，短小精悍。
